《歡樂頌》劇照
還遇到過認識的人,各嚇了一跳,沒想到能在此地相遇,然后想起緣由,彼此交換一個了然的眼神,相顧無語幾秒后,靜靜別過。事后唏噓不已,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的是事故,發(fā)生在別人身上的就是故事。與他相關的事件在背地里傳得熱鬧又難聽,他肯定不知曉。就像在我爸離世那時,我能猜到人言有多沸騰,但無力去在意,所謂輿論的漩渦是越想掙脫就越會被淹沒。見到過一個跛腳的胖老頭拎著臟兮兮的油漆桶,用苕帚把臺面上的祭品粗魯?shù)貟哌M去,動作麻利熟練。然后還聽到一段對話:“這一天得收多少東西?”“不少收,得小十桶吧。聽說都拎到大門口的商店里二次銷售了。”“這年頭,就死人錢最好掙。你猜那些東西他吃不吃?”“不能吧,都說那些玩意沒了味道呀。”
《小時代》劇照
“他能管那么多嗎?誰好人上這里干這活兒,一個老光棍子自然百無禁忌。”兩人談得投機,還掏出煙來分享,臉對著臉吞云吐霧,抽兩口咳嗽一陣。果真,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,殯儀館不是個適合大徹大悟的地界,不能讓人拋卻所有世俗雜念。爸爸的三周年祭過后,就從殯儀館遷出,安葬在家附近的墓地里。下葬那天,是個好天氣,親朋鄰里再次匯聚一起,有人哭,有人笑,有人攀談,有人無聊。很好,亡者沒有痛苦,各種情緒掙扎糾葛都是活人的事兒。都說父母死葬青山,子女死葬心間。我有時會羞愧自己沒有太悲傷的情緒流露,但很快勸慰自己:沒必要表演給別人看。其實,總覺得爸爸不過是去了遠方,通訊不暢罷了。在路上看到穿著黑色大棉襖,騎著電動車,跟爸爸體型相似的老人,總免不了會晃一下神。很多日常的瞬間,也會想起爸爸,跟別人提起爸爸時,語氣仿佛他還在家,只是不在我身邊而已。時不時地會夢到爸爸。夢里爸爸總是鮮活的,暴躁精明的人設不倒,夢中的我不覺有異,與之對話交流一如往常。醒后回歸現(xiàn)實,有點幸福,仿佛去了異世界旅行一趟,在那里,大家都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