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常工人在工廠干活一般是兩班倒,比如從中午12點干到晚上12點,更何況這些殘障人員。磚廠生意好的時候,哪會讓他們閑著?說白了,是在多重壓力下被剝奪了正常休息的權(quán)利。他們會特別留意身體狀況,比如有沒有挨打,有沒有明顯的傷痕。最近解救的一個人,他一伸手,手指上全是老繭,翻過來看著更嚴重,連肉都沒了,就剩一點皮。
這些殘障人員沒法正常交流,有的說話語無倫次,也有少數(shù)人能表達出一點自己的情況。比如問他們有沒有錢,他們也能有一些反應。在湖南臨湘,6月初關注的第一起涉嫌強迫勞動的磚廠,當天有一個被解救的人在派出所說自己是廣東人,上官正義剛好會說粵語,就用廣東話問他叫什么名字,他說叫劉付某某,是廣東省茂名市某村人。當時旁邊的人問他他說的是什么,上官正義隨口說:“他胡說八道的”。結(jié)果他可能聽懂了,就在桌子上認真寫。后來核實身份,他的真實姓名、家庭地址,就是他寫出來的信息。這讓他特別后悔和內(nèi)疚。他好不容易被發(fā)現(xiàn),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,認真說自己的情況,卻被當面說胡說八道。他發(fā)了相關視頻之后,他侄女凌晨3點留言,看得出來家里人特別著急。
控制這些殘障人員的工頭大多是家族式、老鄉(xiāng)式的。目前關注到,河南淅川、云南曲靖和昭通、貴州畢節(jié)和遵義這幾個地區(qū)的人,在全國各地承包裝磚工種最多。結(jié)合已有的案例,每次解救時抓到的工頭,也基本都是這幾個地區(qū)的。他們之間要么是老鄉(xiāng),要么是親戚老表,比如湖南祁陽磚廠,看管殘障人士的是工頭的老婆,她老公就在廣西磚廠,兩地不遠,他們都是互通消息的,在全國各地有自己的圈子。要是哪個廠子人少、效益不好、出磚少,他們就會把人調(diào)到其他廠子去,總之不會讓這些人閑著,而工錢全進了工頭的腰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