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斯克一通改革將激化更大矛盾！在上周末的美國政府預算開支協(xié)議表決過程中，馬斯克的“政府效率部”（DOGE）初試啼聲，差點導致美國政府又一次關門。按照目前公布的計劃，“政府效率部”要在2026年美國250周年國慶時完成既定目標，用特朗普的話說，“一個規(guī)模更小、效率更高、官僚主義更少的政府，將是送給美國的完美禮物”。

美國行政與財政的積弊，讓“政府效率部”應運而生。削減聯(lián)邦政府規(guī)模并非特朗普班底的心血來潮，而是“夙愿”。早在2016年特朗普第一次當選伊始，就提議凍結聯(lián)邦招聘；到任后他提交的首期全面預算計劃提出，要在10年內削減3.6萬億美元的政府開支；他還嘗試以行政命令的方式，將數萬名聯(lián)邦雇員劃入“附表F”，削弱他們的就業(yè)保護，讓總統(tǒng)掌握隨時解雇他們的權力。

特朗普政府常被貼上“反建制”的標簽，其實他們對于削減政府規(guī)模的“執(zhí)著”與共和黨的壓縮政府、追求效率的標榜是一脈相承的。特朗普十分推崇里根，當時里根任內成立的格雷斯委員會曾豪言要在三年內削減4500余億美元的開支，規(guī)模接近同期政府開支的一半。然而，美國的行政資源浪費已經足夠觸目驚心。當年格雷斯委員會列舉資源浪費時，貼出諸如單價高達436美元的羊角錘和511美元的燈泡這樣的負面典型。40年后，現(xiàn)在發(fā)展到了2800美元一個USB接口、9萬美元一袋螺絲、600萬美元9只山羊，局面反而愈演愈烈。最近的例子是美國海軍花費18億美元升級的4艘 “提康德羅加”級巡洋艦，居然沒有投入使用就退役了。

歷史已無數次證明，當一國財政出現(xiàn)顯而易見的漏洞卻長期得不到糾正時，所謂“公共管理失能”、“政府失靈”的老問題下，必然是根部蛀蟲群聚的盛宴。隨著美國在軍事霸權、科技成果轉化、產業(yè)轉型和制造業(yè)回流方面日益力不從心，“史密斯專員”對這個超級大國的消耗與透支已經日漸顯現(xiàn)。

特朗普和馬斯克“興利除宿弊”的口號切中時需。但問題在于，他們開的藥方能否真正解決問題？雖然“政府效率部”還沒有公布完整“路線圖”，但從主要負責人馬斯克與拉馬斯瓦米的背景來看，他們已經在對抗深層政府、提高行政效率、改革政府運作模式上發(fā)表了一系列政見。馬斯克在裁員上一向殺伐決斷，在特斯拉和推特都有大規(guī)模裁員的先例。拉馬斯瓦米則通過生物醫(yī)藥開發(fā)和金融投資獲得財富自由，具備出色的技術研發(fā)水平與公司治理能力，善于溝通協(xié)調。

從他們提出的系列主張來看，人員精簡是首要任務。拉馬斯瓦米曾表示DOGE最終要讓聯(lián)邦雇員人數減少75%。此外，馬斯克提議將聯(lián)邦機構的數量從400多個合并到98個，并反復強調要關閉教育部、聯(lián)邦調查局和美國國稅局等要害部門。在削減開支方面，馬斯克認為可以通過減少浪費、廢除冗余機構和裁員等措施，將美國聯(lián)邦預算削減多達2萬億美元。馬斯克還充分運用網絡資源，公開一批不合理開支，動員社會輿論，設立“荒唐支出排行榜”，鼓勵網民提供線索。

然而，從過往的歷史經驗來看，美國自從成為超級大國以后，政府改革的“天花板”非常明顯。無論是里根還是克林頓時期的改革，實際效果都遠不及預期。如今DOGE要裁減210萬雇員、節(jié)省2萬億美元開支，難度極大。而且，這些削減計劃不可避免地會觸及社保、醫(yī)療、國防等“剛性支出”。這不僅涉及利益集團的既定格局，還涉及到依附于這些鏈條上的普通民眾福利。

馬斯克過去的裁員經驗不能直接復刻到政府，因為政企職能和管理方式有顯著區(qū)別。以往他作為企業(yè)家只需保證自己企業(yè)的利益，而失業(yè)人員的保障和穩(wěn)定卻是政府的重要工作。特朗普本屆任期對政策見效的壓力極大，政策導向必然向急功近利傾斜，而政府重塑注定是長周期的改革，二者將迎來結構性沖突。

馬斯克本質上是一個酷愛沖浪的風投選手，這份浪漫主義氣質可能會讓他在美國政壇遭遇現(xiàn)實的風刀霜劍。他的商業(yè)鼓吹和口無遮攔的言論，可能讓他自以為聚焦的目標憑空多出荊棘。盡管如此，馬斯克依然選擇入局，因為他看到了政治經濟學杠桿撬動的潛在可能，并構建了一個覆蓋實業(yè)、網絡、傳媒、科技的新型商業(yè)帝國。

“政府效率部”的設立，本質上是一部分利益集團試圖攘奪另一部分集團的政治與經濟資源。未來一到兩年內，我們可以從一系列博弈中檢測特朗普政府乃至整個MAGA運動的穩(wěn)定和持續(xù)。在更長的時間段，這些現(xiàn)象將幫助我們觀察美國的社會運行機理與矛盾處理能力。由此形成的預測、分析和總結，不僅有助于應對來自美國的壓力，還能作為我們未來改革的鏡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