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電話給母親,母親轉過來500元,同時字字控訴。我承受不住這樣的愧疚,沒有去打那一針免疫球蛋白。這事兒也讓我覺得好笑,沒有公主命生了公主病,睡在十八床羽絨被上還能感受到床板上的一顆豌豆。
我想到那則新聞,有孩子因為買不起智能手機線上聽課而自殺。他的生命本來還長,卻折在了這種地方,但窮人就是這樣,一塊兩塊錢的事,你就是搞不到,就是沒有,那道坎兒就是過不去。
05
我早就意識到,如果母親和我是同齡人,我們是做不成朋友的。
和家里其他人一樣,我母親反感我懦弱的個性。小學時,我被人扇了耳光,沒有還手,也沒有告訴大人。那陣子我母親正好回老家,看到我浮腫的臉和眼底的淤紫,知道我是被人扇了耳光。她感到十分不解,“在學校里被人打?”事實上,她和我說起過,弟弟在學校里也被人欺負過,她去學校找老師解決問題,最后結局是,欺負人的孩子和其家長登門致歉。
我母親說,在她的學生時代,沒人敢欺負她。我外祖父從前在煙草站做事,人人巴結。母親是走讀生,碰上下雨天,會和校長一起吃飯。她不用做家務,每周有20塊錢的固定零用錢,此外家中抽屜里的零錢,也可以隨意拿。
我比母親晚出生了近二十年,每周可支配的金錢是一元,做往返車費。后來車費漲到兩塊,我就帶兩塊錢去,如果走路上學,就能自己省下一元。冬天,嘴唇干裂,反復流血,痛,一個同學給我抹了點唇膏,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,但一支唇膏一塊錢,我舍不得買。
初中三年,我很少去食堂吃飯。一方面怕發(fā)胖,一方面我和幾個同學比賽,看到了期末,誰的飯卡剩錢最多。我們每頓吃兩包辣條,花一塊四毛錢。辣條本來只要五毛錢一包,但刷飯卡買,就漲到七毛,我只有飯卡,沒有現(xiàn)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