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月30日凌晨,緬甸大地震震中曼德勒,強地震過后的第二個夜晚,當地華人玉石商書碧還在焦急地等待兩位親友的消息。她自責如果當天約了兩人出去,她們就很可能安全逃過一劫。
此時,來自中國的藍天救援隊已抵達曼德勒“天空別墅”現場展開救援。這是一棟11層高的公寓,在強震幾乎全部倒塌后,大量住戶被埋在瓦礫堆中。當地救援人員預計底下至少埋著90個人。被埋30多個小時之后,一位名為Phyu Lay Khaing的女子率先被救出。
書碧提到,她在當天早上就陸續(xù)聽到廢墟下發(fā)出求救聲,但附近沒有人有能力上前相助。到了下午,消防隊檢測到廢墟下兩位朋友存在生命跡象,但上面被幾個人壓著,包括一名孕婦。這名孕婦需要鋸掉一條腿才能獲救。當地的網絡信號時斷時續(xù),截至發(fā)稿時,書碧仍未回復其親友是否已被安全救出。
緬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是曼德勒省的省會,人口約170萬。地震發(fā)生時,在曼德勒經商的張莉正在家中刷手機。由于她的家位于工業(yè)區(qū),大貨車經過時常產生輕微震動,張莉對此習以為常。最初她以為是空調出了問題,緊接著感到頭暈,迅速往外跑。張莉跑出屋外后,發(fā)現整個院子和屋子都在劇烈晃動。地震波過去后,她返回屋內,發(fā)現家里一片狼藉。廚房里的盤碗碎了一地,柜門全部震開,壁畫砸落在椅子上,墻上的瓷磚成片脫落,露出了水泥墻面。
張莉家院子里躲地震的路人告訴她,有些地方整條街的房屋都垮塌了。當晚,張莉與家人搭蚊帳在院子里過夜。地震后,曼德勒出現斷水斷電斷網,但由于曼德勒此前經常斷電,張莉家自己用太陽能板供電、給手機充電,家附近的小超市仍然能買到生活必需品。
而在仰光的華人楊羊回憶,相比曼德勒,仰光的震感沒有那么強烈。地震發(fā)生時,她家里的吊燈左右搖晃,人也像坐在搖籃里慢慢左右晃動。地震依然給仰光的水電供應造成破壞。地震發(fā)生后,采購食品等日常生活用品雖然還算如常,但出現了長時間的斷電斷水。直到周六晚,楊羊家的供電供水恢復,但她聽說近期可能一天只供電4個小時。
剛剛高中畢業(yè)的黃俊禎從小在曼德勒長大,前段時間剛參加了緬甸的高考,在地震之前幾天才到仰光等待入學。據她了解,家鄉(xiāng)曼德勒90%的房子都受損,老舊房子和3層以上的建筑最危險。地震后,從市區(qū)通往曼德勒國際機場的主干道幾乎全部受損;前往仰光的伊洛瓦底江橋、高速公路等主干道也都受到嚴重破壞,物資運輸效率驟降。
社交媒體上流傳的視頻顯示,在曼德勒機場附近,乘客們蹲在停機坪上尋找掩護。機場工作人員指揮數十名乘客疏散,同時響起警鈴,場面一片混亂。緬甸國家管理委員會發(fā)布消息稱,截至3月29日上午,強震已導致曼德勒地區(qū)694人死亡,1670人受傷,1591棟房屋、670座寺廟、60所學校、3座橋梁和290座佛塔被損毀。根據最新統(tǒng)計數據,截至當地時間30日下午14:30左右,緬甸全國因28日強震死亡的人數達到1700人,另有3400人受傷,約300人失蹤。
強震撼動緬甸后,震區(qū)原本薄弱的通訊等基礎設施一度中斷,高速路面斷裂,橋墩裂縫擴大,當地與外界的聯(lián)系非常困難。緬甸官方直到當天晚間才開始公布傷亡統(tǒng)計。目前人在泰國曼谷的曉月說,國家的能力太弱了,只能通過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網絡信號求助外界幫忙。她在社交媒體平臺上大量轉發(fā)求助信息,并持續(xù)跟進到深夜。
楊力欽和其他緬甸各地的華人都在往曼德勒運送物資,或者開車將救援團隊從仰光接到曼德勒等地。但酒店業(yè)主、商戶和家庭等個人都缺乏專業(yè)工具和經驗,無法及時移除斷垣殘壁。志愿者們決定徒手或用簡易的工具先實施救援。白天當地的氣溫逼近40攝氏度,加速了被困者的體力消耗。
書碧的哥哥也參與到自發(fā)營救隊伍之中。她透露,當地的孔教學校受損也很嚴重,北區(qū)的救援工作已于29日10:30全部結束。經過志愿者們一整天的努力,30多位受困者獲救,已知一位學前部的小學生不幸遇難。
曼德勒到處是老式建筑,抗震性差,建筑物普遍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壞。開早餐店的啊艷一家比較幸運。由于她家樓房只有三層,地震只造成一小部分破壞。震后第二天,曼德勒當地每隔數十分鐘就有一次余震,這也導致多數酒店不敢繼續(xù)接待游客。但也有個別酒店把戶外的接待區(qū)域免費提供給游客,為他們提供塑料席子和水。
啊艷和其他當地居民也自發(fā)沿街擺放水和食物,甚至免費提供食宿。當地會館和寺廟也紛紛提供盒飯、藥品、母嬰用品等。各種互助的微信群瞬間就滿群。此次震中位于伊洛瓦底江的平原地區(qū),屬于緬甸人口密集區(qū),周邊分布的城市除了曼德勒,還有密鐵拉以及首都內比都等。此次地震中,可能有數百萬人暴露在高烈度區(qū)域內。
面對如此巨震,僅靠民間個體的力量遠遠不夠,像“天空別墅”這種情況就需要中國等外部專業(yè)救援力量到達后才能實施更有效的救援。聯(lián)合國人道主義事務協(xié)調廳表示,當地醫(yī)療用品的嚴重短缺,包括創(chuàng)傷包、血袋、麻醉劑和輔助設備,也使救援工作變得復雜。由于房屋的破壞或擔心余震,數萬人在街頭或露天場所過夜,電信和互聯(lián)網服務的中斷使分發(fā)援助變得更加困難。
中國農業(yè)大學自然災害學博士孔鋒分析,當地基礎設施薄弱,救援能力不足?,F在來看,當地面對巨災的應對能力不足、救援效率低,與受災程度大、范圍廣形成了鮮明對比,這更凸顯出跨域災害應對機制需要建立。他提醒,當地最關鍵的還是要發(fā)揮民眾自救,這是最大的力量,也是最快能救人的辦法。
由于缺乏專業(yè)救援力量和專業(yè)設備,當下震中急需國際救援力量參與救助。中國政府于3月29日上午派遣中國救援隊赴緬甸地震受災地區(qū)開展國際人道主義救援行動。下午4點10分,中國救援隊一行82人攜帶20余噸通信、搜救、醫(yī)療設備和應急食品等應急救援物資,以及3只搜救犬抵達仰光,隨后乘坐包機飛赴曼德勒災區(qū)。泰國、中國香港、越南、俄羅斯和印度也已部署了救援隊,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同樣有類似計劃。這些專業(yè)隊伍將利用生命探測儀、搜救犬等設備和手段,對倒塌的建筑物、廢墟等進行搜索和救援,爭取救出更多被困人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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