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于全世界的運動品牌,耐克絕對是頂級存在。
也是中國很多人的青春記憶。國家田徑隊、男女籃都是耐克贊助對象。
成立于1964年的耐克,到今年剛滿60歲。
花甲之年的耐克,卻遇到了麻煩。
今年以來,耐克的股價已經下跌了超過20%。
尤其是在今年6月28日,股價一天跌掉了將近20美元。
不到一天,284億美元(換算成人民幣差不多2000億)蒸發(fā)!
股價暴跌背后的邏輯也很簡單。
根據(jù)財報,耐克上一財年全年營收513.62億美元,只同比增長了0.28%;其中第四財季只有126.06億美元,不僅沒增長,還同比下滑了1.71%。
有前耐克員工,在社交媒體上公開說:
耐克正在衰落。
耐克,到底怎么了?
013600億的龐然大物
即使業(yè)績也有拉胯。
但耐克仍是全球運動鞋服市場難以撼動的老大。
在全球最靠前的幾家運動品牌中,耐克在上一財年的營收為513.86億美元,約合3602.72億人民幣。
而阿迪達斯、lululemon、彪馬、安德瑪、哥倫比亞五家組成第二陣營,年營收分別是:
阿迪達斯:239.31億美元,約合1677.88億人民幣;
Lululemon:96.19億美元,約合674.40億人民幣;
?彪馬:86億歐元,約合673億人民幣;
安德瑪:56.94億美元,約合399.62億人民幣;
?哥倫比亞:35億美元,約合245.64億人民幣?。
五家要一起上,才勉強打得過一個耐克。
所以從局面上,我們先要承認,耐克的地位非常穩(wěn)固。
造成這種優(yōu)勢,一是靠幾十年建立起來的品牌形象。
從上世紀八十年代起,耐克就尤其擅長使用廣告。
當時的電視廣告,大多是請一位明星,站在攝影機前念一段廣告語。
而耐克的做法,是下血本請世界頂級的運動明星出鏡,讓奧斯卡得主為他們拍片,每一個短片都有動人的故事。
所以從最開始,耐克就與全球最好的球員保持長期、深度合作,喬丹、科比、C羅、詹姆斯……
戰(zhàn)斗中的科比·布萊恩特,腳上穿著耐克的科比6,配色“青蜂俠”
這為球迷們制造了“我與球星之間只差一件耐克”的錯覺,甚至逐漸形成了運動品消費的亞文化。
所以有很多業(yè)內人士,調侃耐克是一家販賣信仰的廣告公司。
耐克的影響力是覆蓋全球的。
在中國,最廣為人知的是它與網(wǎng)球冠軍李娜的合作。
在網(wǎng)球界,李娜已經是公認的逆襲范本。
2002年,李娜在國家隊中服役,不僅要承受巨大的訓練壓力,還承受著與教練員姜山相戀的議論。
最終,李娜選擇退役。
然而就在淡出大眾視線兩年后,她復出了,還在2008年奧運會上獲得女單第四名。
這還只是個開始。
2011年,李娜在法網(wǎng)公開賽贏得冠軍,成為史上首位贏得大滿貫單打冠軍的亞洲人。
2013年,成為首個闖入WTA年終總決賽的中國選手,世界排名升至第三。
2014年,她問鼎澳網(wǎng),收獲個人第二座大滿貫單打獎杯。
就在李娜如日中天的2011年,耐克找她拍了一條廣告片,李娜的slogan是:“用運動改變一切。”
為了這次合作,耐克鋪墊了很多年,還掏錢資助李娜出國訓練。
這幫助耐克穩(wěn)固了在中國市場的領導地位。
根據(jù)中信證券提供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,進入2010年后,中國市場的復合年增長率超過了15%,是耐克在全球范圍內增長最快的市場。
2013年勞動節(jié)假期,耐克某門店大排長龍
這為耐克抵御危機找到了一個最大的安全港。
一方面,中國市場有較強的抗風險能力。
2020年受疫情影響,耐克供應鏈受阻,很多門店被迫關門,年營收下滑4%。
其中第四季度降幅高達38%,凈虧損約7.9億美元。
次年虧損加劇,在第四季度直接虧掉了50億美元。
但中國市場卻在2020年貢獻了66.79億美元營收,同比增長11%。
這一數(shù)據(jù)在2021年繼續(xù)上升24%,達到82.9億美元,完成了耐克近1/5的業(yè)績目標。
另一方面,中國巨大的人口和快速的發(fā)展,也能幫耐克穿越危機。
經歷過新疆棉事件后,耐克在中國的年收入減少了7.43億美元,下降約9%。
但就算如此大規(guī)模的強烈抵制,耐克的品牌地位仍根深蒂固,快速復蘇后在2024年收獲了72.48億美元的營業(yè)收入。
從耐克在中國的發(fā)展走向也能看出,增長放緩雖是耐克目前最大的危機,卻并不會將它立刻推倒。
02耐克的失速,始于30年前
最開始,耐克是一家很小的定制鞋作坊。
支撐它發(fā)展的,一直都是產品。
自1987年到1995年,只用8年間它的銷售額就翻了近8倍,達到64.7億美元。
到1996年,它在美國市場的占有率已經高達43%。
耐克創(chuàng)始人菲爾·奈特(Phil Knight)
而在進入中國的時候,耐克以高端自居。
雖說價格動輒標到中國產品的好幾倍,但一雙普通運動鞋,往往能穿好幾年。
然而隨著時尚品牌的崛起,大眾消費升級,耐克也看到了大眾市場中的金礦。
耐克架上的產品,無論是顏值還是功能性,都逐漸迎合市場需求,價格也親民多了。
但這種市場先行的部署,同時將科技屬性放在了相對次要的位置。
實際上,科技才是耐克的立身之本。
在1979年,耐克從美國太空署的一位工程師弗蘭克·魯?shù)鲜种校I來氣墊專利,從此為日后的氣墊運動鞋產品打下基礎。
隨后耐克1987年推出“可見式氣墊Air Max”,奠定了整個行業(yè)的發(fā)展走向。
30年后的2017年,耐克推出超臨界發(fā)泡中底ZoomX,進一步提升鞋的性能。
耐克可視氣墊在30年后的升級版Nike Air VaporMax
這些技術,都是引領行業(yè)的。
但隨著品牌壯大,它在技術研發(fā)方面的腳步也放慢了,重磅研發(fā)的時間跨度越來越大。
大部分研發(fā)成果是用來補充、過渡,缺乏創(chuàng)造性意義。
比如從1987年推出可見式起氣墊后,直到1995年的air zoom,中間跨度是8年,耐克內部稱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做air zoom的研發(fā)。
但在1995到2023年的28年時間里,耐克并沒有推出更有突破性的鞋底技術。
耐克的第一款碳板跑鞋,也是早在1996年首發(fā)的AJ11,至今已有近30年。
所以與其指責耐克的功能性不足,不如說在巨大的市場需求和時代變化面前,耐克研發(fā)掉隊,最終導致了核心技術的斷檔。
這種被動局面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,耐克也一直在想辦法彌補。
但技術研發(fā)難度大、成本高,同時作為受眾的專業(yè)選手,對所需功能的想象空間也越來越小,耐克還要付出很高的試錯成本。
耐克便退而求其次,將工作重心仍然放在發(fā)售產品上。
甚至在近幾年陷入了不斷復制自己的內卷之中。
比如現(xiàn)在還很火爆的AJ1,在發(fā)售初期并沒有如今的影響力。
但隨著新品的創(chuàng)新性越來越少,耐克不斷地復刻經典,就讓AJ1一次次破圈。
AJ1成為耐克的一張名片,同時也成了它在鞋圈最為粉絲詬病的“爛大街款”。
火爆的業(yè)績,成了擋在耐克高層面前的障眼法,讓它在透支經典的路上加足了馬力。
類似的方法被無限復制,耐克在2021年終于實現(xiàn)了500億美元營收的小目標。
比如2021年的Panda Dunk,也是80年代的經典款復刻。
在這之前,耐克往往會嚴格規(guī)定限量款的生產和上架,讓市場總保持在意猶未盡的需求水平。
雖被吐槽饑餓營銷,但被數(shù)據(jù)證明有效。
然而Panda Dunk打破了這種平衡。
剛進入市場時,Panda Dunk的官方售價是300美元,很快就斷貨。
大家要想買,就只能在二級市場花至少三倍的價格。
但很快,耐克就打開無限投喂模式,線下店只要500元就能買到。
有人將自己加價搶購的經歷分享到網(wǎng)上,卻提醒大家“不建議買”。
與此同時,越來越多人發(fā)現(xiàn):耐克變了。
此時耐克已經將工廠搬到了越南,極高的瑕疵率很讓它頭疼。
這讓耐克經營多年的信用受到消費者的質疑。
它在形象包裝上下得功夫越多,反倒越容易被產品質量背刺,越發(fā)顯得力不從心。
很多追隨多年的老粉絲,也撐不住脫粉了。
03斷掉退路
如果將市場比作一片大海,品牌就類似于船。
讓船迷失方向,最快的辦法就是換掉船長。
2021年,耐克引入外部CEO約翰·多納霍(John Donahoe)。
約翰·多納霍
這是耐克成立以來第二次引入外部CEO。
上一位是在2004年成為外部CEO的威廉·佩雷斯(William Perez),他曾是一家化學品公司莊臣的領導者。
他在耐克僅任職一年,就因與創(chuàng)始人菲爾·奈特因理念不合而遺憾卸任。
14年后再次引入外部CEO,這個決定背后,也有一個難以拒絕的理由。
多納霍曾是PayPale的前總裁,互聯(lián)網(wǎng)公司的經歷,讓他有很好的數(shù)據(jù)掌控力。
不僅如此,多納霍在2014年就已經進入耐克的董事會,對耐克的路線相當清楚。
他背負的使命,就是解決增長放緩的問題。
但這個問題,是號稱“最懂創(chuàng)始人想法”的前CEO馬克·帕克(Mark Parker)也解決不了的。
馬克·帕克
讓我們來對比一下這兩位CEO的策略有何不同。
首先是馬克·帕克。
他遇到的困難,是不斷加碼的。
自2016財年第一季度開始,耐克的增長就已經放緩了。
2016年到2018年,耐克年營收增長分別是:5.8%、6.01%、5.9%。
為此,耐克股價下跌,評級下調。
馬克·帕克當然有一系列的辦法。
他先是喊了一句相當響亮的口號:雙倍創(chuàng)新、雙倍速度、雙倍消費者聯(lián)系。
在上海、首爾和東京建立了客服快速通道,在全球確定了12個重點發(fā)展城市(紐約、倫敦、上海、北京、洛杉磯、東京、巴黎、柏林、墨西哥城、巴塞羅拿、首爾和米蘭)。
按照馬克·帕克的說法,如果這個設想落實得好,到2020年這些關鍵市場將為耐克帶來80%的收入增長。
與此同時,他增加了耐克的研發(fā)投入。
在2017年,耐克升級了緩震技術平臺:ZoomX、Air VaporMax和Nike React。
這讓耐克的研發(fā)周期縮減到原來的一半。
秀場中的耐克服飾
緊接著在2018年,耐克收購了兩家公司,“紐約消費者數(shù)據(jù)與分析公司Zodiac”和“以色列計算機視覺公司Invertex”。
其中Invertex在2017年5月推出了足部3D掃描軟件。
市場與研發(fā)兩手抓,應該有效吧?
但到了2019年,耐克年度營收不達標,第三財季甚至出現(xiàn)9.21億美元的凈虧損,為二十年來首次季度虧損。
雖說這次虧損有美國稅改的影響,但耐克高層很清楚,耐克并未走出困境。
壓力來到繼任者約翰·多納霍的頭上。
相比于前任的延續(xù)型打法,多納霍激進多了。
比如他在DTC轉型的過程中,揮刀斬掉了與許多大經銷商的合作,甚至包括亞馬遜。
對很多品牌來說,渠道都是最后的退路。
因為哪怕是產品、營銷出現(xiàn)了問題,廣闊而下沉的渠道布局,仍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品牌的頹勢,為自救爭取時間。
所以在耐克與各大渠道割袍之后,很多人都為耐克自斷退路而擔憂。
更大的問題是,耐克的改革沖鋒并未獲得成功。
雖然此前有很多品牌憑借DTC模式快速占領市場,但他們大多有著熟練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獲客、留客技術,而那時候的流量成本顯然比現(xiàn)在要低很多。
耐克在DTC轉型中,既沒有開拓出足夠多的流量入口,也無法為昂貴流量成本買單。
加之如今的市場格局,耐克的危機不僅來自內部。
在時尚運動領域的第二梯隊,阿迪達斯正在復蘇,lululemon和昂跑有精準的受眾。
lululemon夏日樂挑戰(zhàn)活動現(xiàn)場
他們全都一擁而上,吃掉被耐克拋棄的優(yōu)質渠道。
而就算是中國,也有李寧和安踏等占據(jù)著全球最大、增長最快的市場。
所以專業(yè)人士對耐克的擔憂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當然,耐克是一家?guī)资隁v史的品牌,在發(fā)展過程中經歷過大風大浪。
比如在1994年前后,美國運動時尚市場過快飽和,耐克的營收增速一度降低到-3.8%。
而在1998年的金融危機中,耐克的亞洲市場受到沖擊,東南亞供應商資金斷裂,大量產品成為積壓庫存,而一些暢銷品卻供不上貨。
2003年,耐克還在數(shù)字化轉型中經歷了一次嚴重的供應鏈熔斷。
作為一家上市公司,幾乎每一次風波,都影響到它的市值、評級。
這一次的危機,并不至于讓耐克陷入恐慌。
但要想解決卻并不容易。
因為主導它業(yè)績放緩的因素太多,且最大推手是技術斷檔的暗流。
在多納霍離任CEO之后,耐克并沒有尋找年輕的領導者。
而是尋回已經退休4年的老將,艾略特·希爾 (Elliott Hill) 。
耐克能不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解決辦法。
這才是大家最擔心的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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